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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大結局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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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元歌撩開車簾向外望去, 馬車正在經過一段出山去往城中的山路, 內側挨著山腳稀林,外邊是一灣灌木雜草叢生的淺溝, 除卻旁側騎馬跟著的幾個隨從, 見不到旁人。

這是一種說不上來卻又十分熟悉的恐怖預感,一切都很正常, 沈元歌卻總覺得哪裏不對。

“停車。”沈元歌叫住車夫, “我們先回寺裏一趟。”

宋念薇不明所以:“姐姐,怎麽了?”

沈元歌臉色發白:“先回去再說…快掉頭,快些!”

車夫應了一聲,驅馬調轉車頭, 不想才轉一半, 馬車哐地震動了一下, 護在旁側的隨從栽下馬,撞在了車子上, 胸口凹進去一大塊,直接就沒了氣息。

林中嘩啦啦驚起一群飛鳥, 一撥人就這麽殺了過來,馬車外響起激烈的打鬥聲,又有兩個隨從直接喪了命, 車夫見狀, 嚇的魂飛魄散,急忙想往山中逃,驚慌之間卻將車輪卡在了路邊的石坑裏, 動彈不得,一把長刀破風而至,頭顱直接飛了出去。

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間,沈元歌大駭,縱然在車中,也分辨的出來人個個身手高超,自己這邊的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,宋念薇早已嚇的傻了,坐在一邊尖叫了出來,沈元歌手指發顫,立時緊緊捂住她的嘴,捉住空子低聲快速地道:“別叫,下去!”說著撩開車簾,一把將其推下了車。

外面隨從和那些人廝殺正酣,車尾又正對著路外淺溝,宋念薇跌下的身影一閃而過,直接沒進了茂密的灌木和雜草叢裏,竟沒有被人發現。

沈元歌身子還沒撤回去,車簾便被刀挑了下來,沈元歌對上來人高鼻深目的兇厲面龐,心頭忽地一恍,驟然睜大了眼睛。

竟然是谷煜!

前世燕崇帶兵逼宮時,那個奉燕越樓之命來挾持她的將領!

從江東喪父醒來的又一個十一年,她再次見到了和上輩子同樣的人。

前一刻沈元歌心裏還在飛速梳理應對之策,見到這張隔世的面孔,她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,跌在了馬車裏。

谷煜沒有在意她身上突然湧現出來的驚詫和恐懼,只是要完成主上的任務罷了,一把便將人捉了過來,沈元歌頸後一疼,黑暗瞬間侵占了雙目。

宋念薇順著土坡滾下去,幸而初春衣裳穿的厚,沒受什麽大傷,膽戰心驚地藏身在灌叢裏,大氣不敢出,直到那些人搶了車馬離開,才一瘸一拐地爬出來,路上全是打鬥過的慘烈痕跡,死屍橫七豎八地躺著,她清楚地看見,其中一個人手中握著的是胡刀。

宋念薇嚇的不行,想起出事前沈元歌要掉頭回寺的舉動,死撐著膽子越過那些屍體,扶著腿上了山。

日入時分,慧岸主持帶著人去了別宮。

沈兆麟和張桓還在那裏,聽見這個消息,直接就炸了,裴驍也大為意外:“主持說什麽?胡人劫走了燕夫人?”

慧岸道:“貧僧細細問過那位女施主,也讓弟子前往查檢山下,來人想是在山下林中埋伏許久,對路線也十分熟悉,目的明確,便是燕夫人,至於緣由,貧僧也不得而知。”

“什麽胡人!分明是中山,燕越樓對弟妹…”張桓險些沖口而出,轉而罵道,“真是個瘋子!”

可都到這個份上,在場中人誰還瞧出不來?當年甄母和國公險些決裂鬧出來的那事,也是有人耳聞的,北軍營的將領皺眉道:“真是個禍水。”

話音方落,三道目光登時便銳利地掃在了他身上,只是裴驍比較隱晦,只一瞬便陰沈沈收了回去,慧岸悲憫地看了將領一眼:“將軍此言差矣,紅顏無辜,懷璧何罪?話已經帶到,貧僧告辭了。”

裴驍道:“大師慢走。”

耐著性子等他離開,張桓再也耐不住,轉身便喚:“來人,跟我出城!”

將領把臉一拉:“太子尚未吩咐,將軍未免太放肆了。”

張桓怒道:“閉嘴,若不是為著這個已經死透的廢帝,天元寺那邊怎會出事?若非守兵都被集中在了內城,賊人又怎會如此順利的混出城去?這分明就是調虎離山之計,你個蠢貨!”

將領顯然不信:“不過是個女人…”話沒說完,腹上先著了張桓一拳,痛苦地蹲了下去,張桓沈沈轉過臉,看向裴驍:“殿下救是不救?”

裴驍臉色亦陰沈至極,卻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句:“你們甘寧中人,可還真是匪性未改。”

沈兆麟看出他眼底藏著的猶疑之色,努力維持住表面的平靜:“殿下三思,長姐不只是個女子,而是燕崇之妻,燕越樓也並非一心沈湎美色之徒,他對長姐是曾有過不軌的心思,可當年形勢與現在大不相同,年前七部聯兵一事,中山雖在戰中避過鋒芒,背後定然有所參與,甚至是主謀,不過借刀殺人而已,如今七部潰敗在即,五部歸降,一部被當了靶子,消極迎戰,唯有突厥尚在硬撐,中山王大計將敗,他焉能不采取措施?今日之事對方如此猖狂,毫不避諱,殿下應當知道長姐在燕將軍心中的分量,倘將軍在前線聽到消息,對戰事會產生何等影響?兩方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,戰事瞬息萬變,若因此事給了他們反敗為勝的契機,後果誰能擔的起?”

裴驍面色這才慢慢變化,道:“先派兵前往可能潛出京畿的地方看看,得到消息及時回稟,別宮暫且擱置,李元,起駕回宮。”

裴驍轉身離開,沈兆麟望著他的背影,眸子微微瞇了瞇,借著夜色掩蓋住了其間陰冷。

他轉頭,和張桓交換了一下眼色。

張桓微微頷首,無視了還在地上蹲著的將領,領兵出了別宮。

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那些細作的本事,對方既然能悄無聲息地混進來,自然也有法子出去,不知勢力已經是否在官場中有所滲透,加之裴驍監國之後再各處設的層層關卡,沒能擋住暗中潛逃的賊人,自己人明裏辦起公事來卻絆手絆腳,到底延誤了時機,沒能把人從境內攔住。

張桓沒日沒夜地查下來,憋了一肚子氣,就差沒親自帶兵往北打過去了。

沈兆麟去過一趟軍營,一如往常般的平靜,但張桓看的出,他只是善於埋藏心思,沒點玩弄權謀的本事,這些年如何能在陰雲詭譎的朝中如魚得水。

不像燕崇,耿直太過,即便被人折斷了,截痕也是鋒芒畢露的。

“太子疑心太重,偏執入魔,扳不回來了。”沈兆麟下了這樣一個論斷,張桓不知他有無報覆之心在裏面。

“這樣的人或許可以為君,守國養民,可一旦坐上龍椅,便是整個當朝之災,我們不能不防備,”沈兆麟垂目,看著碗中茶葉沈浮,不急不緩道,“他不給好人留餘地,就必須有人來當這個壞人。”

張桓沒心思想別的,卻也看清了一件事,在裴驍這裏,誰人功高,誰便會首當其沖,即便燕崇幫他戰退外敵,穩定了江山,也不會有好日子過。

他不能讓燕崇再冒這個風險。

張桓眸色沈了片刻,略略一抿唇角:“好啊。”

. . .

沈元歌睜開眼時,四周一片富麗堂皇,片刻的恍惚間,她險些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皇宮,寒毛都豎起來一片。

谷煜怕她路上惹出事來,直接粗暴地灌了好幾回迷湯,以至於被送到這裏腦子還是混混沌沌的,想什麽都不清楚。

前面一雙長靴靠近,沈元歌掙紮了一下,下巴便被人用指節頂了起來,她費力掀起眼簾,對上了一雙鷹鷙般的眉目。

經年未見,燕越樓相貌幾乎沒有變化,身上陰冷的威勢卻越發壓得人喘不上氣來。

他唇角勾著戲謔的笑意,眼底卻是黑沈沈的,湧動著不安和暴躁,手指劃過她臉側:“本王早說過,我喜歡的女人,就沒有得不到的。”

沈元歌心底湧上一陣惡寒和惡心,狠狠別開臉去,可近來沒日沒夜地長途顛簸讓人虛脫,她只躲開了幾寸的距離,臉便被人啪地捏住。

沈元歌不由得皺眉悶哼了一聲。

燕越樓笑了起來,又驀地將神色一收:“你說你嫁誰不好,非嫁給燕崇那個孽種,本王這些年傾註在七部上的心血全白費了,他一定要對本王趕盡殺絕,本王能怎麽辦呢?忘本的東西。”

中山果然是七部主謀,沈元歌明白過來,她成了燕越樓困獸之鬥的籌碼。

沈元歌忽地冷笑一聲:“不然呢,擎等著你們茍同外族瓜分大昭麽。”

話甫出口,她便意識到自己沖動了。

完全是頭腦一熱,竟將不計後果的話沖口而出,沈元歌自己都沒反應過來,這其間摻雜了多少如同前世那般走向末路時絕望的成分,好容易將心底懊喪之感壓制下去時,燕越樓大力擒住她的手腕,將人往面前一帶:“成王敗寇罷了,就像現在這樣,你落到本王手裏,燕崇如何也救不得,即便他在戰場上怎樣囂張,還不是做了烏龜!”

沈元歌被他老鷹捉小雞似的扣著,根本沒有反抗之力,衣襟被他扯開,鎖骨處侵上來一片涼意,奮力掙紮間聽他道:“你要死要活地做什麽,本王又不是不能對你好,”他呵笑,“聽說太子也對你動過心啊,真是個妖精,怎麽就這麽招人喜歡呢?”

沈元歌腦子裏轟的一聲,羞憤至極,身上不知從哪來了力氣,反抗間膝蓋重重一頂,正中他胯間,燕越樓痛哼一聲,蹲了下去,劇痛之下竟松了手,沈元歌奮力脫開他的鉗制,臉上濕潤潤的,伸手一摸,觸到了一臉的水痕。

沒有,從來沒人喜歡過她,這些人沒有一個把她當人看,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好看的物件,予取予棄,不論前世還是現在,除了燕崇,她從來就只有他,可他現在在哪呢?

他會來的,一定會的。

沈元歌卡殼的大腦重新開始飛轉,她迅速縮到榻角,抹了把臉,瑟縮道:“你好歹讓我緩緩,我…”話音未落,外面的回廊上遠遠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:“人才剛來就這麽猴急,也不怕把她驚著。”

沈元歌猛地擡起頭,看了眼額上冷汗仍然直冒的燕越樓,下榻便往外跑,燕越樓豈肯放過她,起身要追,卻還應為疼痛走不大利索,忙亂間沈元歌一把拉開房門,正看見朝此處走過來臉上覆著半個假面的燕越斕,守衛以為她要逃跑,立時將她攔住,掙紮間一道發黃的陳舊文書從袖袋中脫出,啪的一聲輕響,落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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